↑点击上方“静静写字” 校园的一些往事,总是在潮湿的晚上翻上心头,像一些褪色的老照片,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喜欢翻出来看看,看沉淀在时光深处的一些温暖、亲切和诗意的片段。
三月的原野,勃发着一种醉心的美丽。时年我在江南那个古老的城市读大学二年二期。这时,我们开了一门新课程——《逻辑学》,班主任告诉我们说,将由一位年轻女教师来讲授这门课程。
那是一个蓝融融的日子,阳光芬芳而舞。逻辑老师踏着轻巧灵敏的步子,登上了教学楼西边的阶梯大教室讲台,她的出现,一下子成了中文系全大班余双眼睛的焦点。她微笑着,她自我介绍,姓棠,刚刚研究生毕业,穿一套翠绿色的毛料衣服,胸前绣了几朵小花,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重要的是她有一双那么明澈的眼睛,长长的,笑起来特别动人。后来,我看到演员陶虹,才知道长这双眼睛的人都是那么好看。
她的美丽让我有一种震动。之前,我眼中的女孩子不是像秋黄瓜一样干巴,就是像水冬瓜一样肥胖,也有像地瓜一样扎实臃肿的。但棠老师,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棠老师讲课生动。她的声音有弹性,她的微笑富于魅力。她每一缕话语,每一瓣笑容,都弹拨着我的心弦。这天就寝前,我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几行小诗:美丽的季节╱轻读╱春天的笑容╱就像悄悄临视╱心与心的阳光。
记得托尔斯泰老人说过:“我觉得人的美貌就在于笑,如果这一笑增加了脸上的魅力,这脸就是美的;如果这一笑不使它发生变化,它就是平平常常的;如果这一笑损害了它,它就是丑的。”托翁的话说得多贴切啊!T老师那微微的一浅笑,无不像一把绿色的琵琶,弹响了那个不一般的纤美春天。
有一天,校友阿文找到我,大惊失色地说:“棠老师处境很危险,我刚才去问题目,看见教心理学的那个矮个子老师几次在她的单身宿舍外面转悠、窥探,那老师在偷偷觊觎着棠老师,老师随时都有被吞食的危险。”
这消息引起了我们寝室的骚动。室友们一听此消息,个个义愤填膺。发完一通议论之后,大伙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干着急。最后,我建议:我们要充分占用棠老师的业余时间,不给那小子有可乘之机。
此后,我们就经常去问题目。有一回,我实在没有什么问的,只好拿了一篇新创作的散文去请棠老师帮忙指点。我自然在那里头又提到了她。文章最后来了这么一句话:永远忘不了逻辑小姐甜蜜的微笑。她看后咧嘴一笑,说:称我“逻辑小姐”,蛮有情趣哩。我说:老师,这是昵称,您是我的老师,但年纪我们没有上下哩。“是吗?”她扬起弯弯的柳叶眉、卷起清秀玲珑的嘴巴反问我,然后,她明亮的眼睛朝我一转,很有风韵的微笑便在她的脸上生动地盛开来……最后,她说:“把本子给我,我也来给你写两句话。”她是这样写的:每个人的生命树上可以开出最美丽的花朵,结出最甘美的果实,尽我所能,无怨无悔。——与万成共勉。
我暗暗发誓,为了棠老师,我一定要努力学好逻辑。
以后,只要是棠老师的课,我就给她擦黑板。
在期末的结业考试中,这门课程我自然考出了水平,两个小时的考试,我只考了一半时间,得了一个全班最高分——88分,棠老师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当面给我评了试卷。她说你的推理过程清晰……讲到最后,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作为第一名的奖励,我将在合适的时候送你一份礼物。
我怀着热切而喜悦的心情期待着。
毕业离校的前一天,她来到我的寝室,她腋下夹着一个大本本,在我的书桌旁边款款坐下,然后打开那本东西,原来是一本影集。
她说:“万成,送你一张照片,你来挑!”我的同室伙伴们听说棠老师要送照片给我,都纷纷向老师伸出手来说“也要”,老师扶扶鼻梁上的镜框,又是微微一笑:“不行的,我只答应过万成。”
在伙伴们失望和羡慕的眼光中,我得意地选了一张老师打着碎花伞的照片。照片上,蓝的天,花的伞,迷人的笑靥,构成了一幅令人心动的图画。
离别的那天清晨,特快列车的窗口,无语凝噎。窗外掠过最明媚季节中美丽的江南,还有一个频频挥动手臂的倩影……
她,在平平常常的生活里,写着清清浅浅的文字;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经营或甜或涩半亩方田。
张红静,山东肥城人,中国闪小说学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学会会员。代表作品有散文《寄居地》《我的杨树》《行走的麦子》;短篇小说《一千个李煜》《我的杜鲁门》;闪小说及小小说二百多篇。作品见于《读者》《意林》《文苑》《视野》《天池小小说》《金山》《小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喜剧世界》《微型小说月报》《散文选刊》《金陵晚报》《威海日报》《江苏工人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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