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30突破北纬十七度红色之旅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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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30?

     

  第五章 绿色的征程与蓝色的履痕

  六、红色之旅—一个人的后半生

  

  这年夏天,陈而滚设在三道农场的新民公司总部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就是从马来西亚回国考察的雷贤钟。雷贤钟带领18个人,他在保亭县政府的安排下,已经先后考察了那大、琼海、万宁、陵水和崖县,保亭是他最后一站。

  雷贤钟和陈而滚是同龄人,是年五十有余。都是青年时代出洋谋生,又都是福建古田同乡,分别在泰国和马来西亚都有产业。又都人到中年,儿女满堂。这两位归侨经历十分相似,相见恨晚。这一次历史性的会面,目击者已烟消云散,亲历者几乎都已入土为安。50多年的时光流逝,洗尽了人们的记忆,留下了不绝如缕的传说。正是在那一刻,面对陈而滚的事业成功,雷贤钟和他的合伙人,所有的疑虑和不安,连同忐忑与犹疑,都灰飞烟灭。雷贤钟在陈而滚的胶园里流连忘返。作为先行者的陈而滚,热情洋溢地向自己的福建老乡,倾诉着这两年的心得。

  此刻的雷贤钟已下了决心,十几天来,他走遍海南东海岸和海南中部山区,所到之处,除了风光旖旎之外,就是一片蛮荒。海南刚刚解放不久,人口也才二百多万,地多人稀,交通不便,许多地方都没通公路。虽然天天爬山涉水,但海南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热带资源,已令他心动。这里和马来西亚的自然景观、气候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早年引种的橡胶也长势喜人,只是他还有些忧虑。海南岛,对于自己来说,也依然是异乡。如今,他见到陈而滚,这位早他两年到这儿创业的同乡,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已然建立了自己的基业。事业大有蓬勃兴旺的趋势。

  华南垦殖局已经把发展重点转移到海南岛,国营垦殖所的勘测和定点也已基本结束,一批垦殖农场如雨后春笋。时势不容自己犹疑,雷贤钟想,本来自己就是下了决心的,身后的18个人,不就是自己从马来亚带回来的吗?

  陈而滚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他决定就在此地停留。这一天,他们站立的地方,就是保亭县的南山乡。

  

  雷贤钟在橡胶园考察

  

  海南岛中南部山区。由五指山、鹦歌岭、雅加大岭三大山岭,由东北走向西南,从山地向外延伸,地势逐渐低缓,保亭处于中南部山区的东南面,是世界三大热带区的印尼马来热带区的边缘,具有热带和亚热带自然条件过渡特征。保亭虽然处于原始森林的包围之中,但离海边不远,到处是丘陵和山地,海拔大多在米以下。这些地貌特征,雷贤钟是非常熟悉的。

  雷贤钟在心中形成了自己的计划。那天晚上,他和陈而滚长谈至天明。他确已经寻找到去天堂之路,保亭的南山乡,那就是天堂。

  由雷贤钟牵头,有多名归侨为股东的“华侨侨福垦殖公司”,于年夏天在保亭南山宣告成立。

  历史有许多巧合,人生有许多失之交臂的机缘。如果雷贤钟没有遇上陈而滚?如果陈而滚不是雷贤钟的同龄人、同乡?如果陈而滚在泰国仅仅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劳工而非富商,毫无社会地位?如果陈而滚和雷贤钟没有相同的身世?如果……

  雷贤钟和陈而滚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这不能不说是上帝的安排。也许根本就没有如果。但有一个事实,那就是雷贤钟在陈而滚不远的地方,可以说是同一个地方。留了下来,开辟了同样的种植园,而陈而滚的新民公司和雷贤钟的侨福公司,在“公私合营”的高潮中,都先后并入了后来成立的海南国营南田农场。他们先后都成了同一个农场的工友。

  陈而滚是一个厚道人,口碑很好。

  雷贤钟是一个忠厚的人,为人儒雅。

  这是见过他们,与他们同过事的场友们的众口评说。

  但是,这两位同出一辙的归侨老先生,在此后的岁月里,命运却天壤之别。这两位老人,他们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说到底,如果说陈而滚与雷贤钟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陈而滚还仅仅停留在,渴望在祖国创办属于自己的基业,实现每一个中国人旧式的人生理想。而在回国短短几年间,他就基本实现这个理想。他是敦实同时知命的。而雷贤钟,他钟情的不仅仅这些,他的全部激情,似乎时刻在和自己的生存现状搏斗,他渴望永远走在向前的路上,一刻也不甘有所停歇。他生命的价值远远不止在于实现什么具体的目的,而在于勇猛地向前走,时时刻刻地享受着什么,创造着什么?用这种享受和创造来向世人显示着什么?也许这一切都并未十分具体明确。他的生命里有一种永远在前头吸引着他,前导着他的想像,那是一种前人没有做过,也做不到而必须由他自己来做,来完成的东西。这种生命的呼唤,那种渴望为天下先的欲望,那种能够时刻清晰地听得见自己心中这种声音的冲动,驱动着他的激情。这位已经年过半百,儿女成行而且丰衣足食的富人,居然变卖家产,回到刚刚结束战乱,依然百孔千疮中的祖国,到海南岛的高山大峒里去再度创业。这是有悖中国人常理的。雷贤钟生命中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壮怀。是什么东西点燃了雷贤钟心中的激情之火?

  也许正是这一点,也许还有另外的一些机遇,陈而滚和雷贤钟将各自走着截然不同的路。

  

  新中国建立前夕,陈而滚和雷贤钟在海南创业的崖县的一个小镇,镇上建有碉楼,碉楼墙上有防日寇与土匪的射击小窗。

  

  年,19岁的雷贤钟从老家福建古田来到了厦门。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古田乡下,来到城里。城里的一切神奇又陌生。他和所有在这个年龄,即将远走他乡的人们一样,离愁别绪逊于对未来的憧憬。厦门20年代的海风,也许比年后要更凶暴也更自然一些。码头上空旷也就显得有些萧条。但这些,在青年雷贤钟眼中,正在展开无比开阔的世界。他压抑不住兴奋和忐忑,以至于常常忘却外祖母小心翼翼收紧在他贴身口袋中的18块银元。雷贤钟那双掖着银元的手,常常因为兴奋而无意识地移开去。去异国之路,在心中展开了一幅怎样的图景,这是不难想象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风中飘飞着的尘沙,都令人喜悦。他想起从七岁以来在乡下的日子,放牛种稻砍柴,肩负着一家人的生活,这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他知道自己不是古田第一个出国的人,古田人早有去南洋的传统。乡间到处都流传着到南洋去发财的故事。都是些点石成金,离奇暴富的传说。那些传说听起来虽然十分离奇,但却分外温暖,分外刺激,催人跃跃欲试。镇上街边高大巍峨的洋楼,那是某某从南洋回来兴建的,乡间田野里突兀而起的“四马拖车”豪宅,那是某某从南洋运回来的白银建造的。南洋是一片乐土。没有人想到去南洋受苦,即使受苦,也是短暂的。去南洋发财,是梦想,更是活生生的现实。没有回来的人,便也没有人去谈论他。回来的,个个都是用马车驮着成箱的银元,在厦门,在古田,在镇上,建大屋,“四马拖车”或“四点金”的大屋。自己也将走着前辈的路。只不过,他要建一条街,建一座城。

  年,雷贤钟生于福建古田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这一年,正好是橡胶被正式引种中国的年份,这种毫无联系的巧合,似乎也在冥冥中暗示着什么。

  雷贤钟跟着拥挤的人流,登上了去马来亚的轮船。船经过鼓浪屿的岸边,他看得见日光岩的树影,可是看不到古田,古田乡间的旧屋。他有些心酸,但很快就被新奇的兴奋遮蔽了。他下意识地掖了掖那剩下的几块大洋。大洋还在,日光岩却已经消失在海风中。

     

  30年后,虽然是春天,但马来西亚白晃晃的阳光,透过茂密的三叶树那有些红有些黄的树叶,影影幢幢地洒在阳台上,阳光像一个一个圆圆的银元,在珐琅釉地板上跳来跳去,非常动人。雷贤钟半躺在藤椅上,茶几上堆着大堆报纸。他望着自己的胶园,自己的汽车,还有那些劳作的工人,自己的木板加工厂……一切都是自己的。他忽然想起十九岁那年,那天在厦门的码头上,似乎那咸腥味的海风正轻轻拂过,那风中的沙尘正扑面而来。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一样热灼,并非凄风苦雨。那天,他看不到古田,只有鼓浪屿、日光岩给了他最后陆地的记忆。当他再踏上另一片陆地时,他清楚地记得,贴身口袋里的银元不见了。他绝望惊恐不知所措。他又一次想起了古田乡下的外祖母。他是光溜溜地来到异国了。之后的岁月,雷贤钟不再去想他,那些都是些日日重复着的生活。砍岜、种植、割胶。再就是开木材加工厂,对,这值得记忆,因为正是木材加工,给自己带来财富。还有就是结婚生子……。

  50岁的雷贤钟,已不是十九岁的贫穷的古田乡下农民。用不着时刻去摸掖贴身衣袋里,有没有硬梆梆但令人感到幸福温暖的银元感觉。他可以常常把手插在西装马甲考究熨贴的小口袋里。悠闲地抽一口雪茄,看着已经五、六岁的大儿子,在花坛边玩耍。这些曾经是他十九岁时所梦想着的。

  所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吗?他们并没有在古田的土地上。自己橡胶园里收割出来的橡胶,没有一片能够运到国内去。马来亚当局对中国禁运,实行橡胶封锁,这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一种屈辱感慢慢滋生。30年来,或者更早些,中国人在马来西亚的地位总是时好时坏。寄人篱下是当然的,不去说他,但还不能和马来人平等,英国殖民当局更是把华人当贱民,双重的蔑视,写在每一个生活细节。大国贱民的耻辱,是挥之不去的惨痛。不久前,英殖当局又在搜捕马共,许多无辜华人也被稀里糊涂逮捕入狱。在牢里等着被驱逐出境,……。许多事,想得雷贤钟头脑发胀,在马来亚30年,哪一天是扬眉吐气的?

  年前后的华文报纸,都在报导着新中国的事情。新任总理周恩来也在各种场合呼吁华侨回国支持中国建设。那会是一种扬眉吐气的生活吗?

  

  当年华人农工在南洋英属财团的橡胶园里

     

  去国30年,雷贤钟已完全适应国外的生活。对于故乡,只是梦中依稀慈母泪。然而这些日子,他心中渐有郁结。回祖国到海南岛种植橡胶的想法挥之不去。他常常约上亲朋好友,话题离不开回国种胶的事。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年来,已有不少华侨陆续回去,在国营种植场做工。可他们大多是被马来当局驱逐回国的。自己主动回去投资。风险太大。

  想想种橡胶毕竟是老本行,轻车熟路,又是在自己的国土种植,有什么风险?

  几个月后,雷贤钟带领18个侨工,登上了去海南岛的轮船。先回去看看再说。

  富饶的海南岛留住了雷贤钟。

  年冬天,初具规模的华侨侨福垦殖公司面临新的问题,那就是资金和良种。那时所有的胶园种的都是原生树,没有优质芽条嫁接,产量质量都不高。

  年12月,华南垦殖局召开第五次垦殖行政会议,总结年的工作,提出年的工作方针:“以整顿巩固为主,把基础打好,稳步向前发展。”随着朝鲜战场停战,虽然此时国际形势有所缓和,国际社会放宽了对中国的橡胶限制,中国也可以从国际市场买到橡胶。但是,良种和先进生产技术永远是橡胶发展的首要问题。

  华南垦殖局遇到的问题,自然也是民营侨福公司的问题。雷贤钟决定只身回马来西亚,举家迁回祖国,在海南岛落户。更重要的是,此行有一个大胆而艰难的任务,那就是从马来西亚偷运国内所无的优质芽条和芽接桩,还有优良胶籽。这要冒杀头的危险。当然,要把良种弄回来,也要把脑袋牢牢留在脖子上。此举意味着雷贤钟,破釜沉舟地选择了没有回头路的行动。年冬天,雷贤钟又出现在马来西亚。他静悄悄地变卖在马来西亚的家产,两座木板厂和橡胶园。又联合了几十名华侨,悄悄地做着偷运橡胶良种前的准备。只有孤注一掷才会有成功的希望。

     

  年10月中旬,离驶往中国的“海后号”客轮起航还有十余天的时间。马来西亚槟城的“万象酒店”住进了一批行色匆匆的华人。这些华人中,有一位显得与众不同。他既不像商人,又不像一般的劳工。他穿着古香古色的中式衣裤,脸上高深莫测。这人叫姚月明。他是马来西亚曼绒县一带远近闻名的术士,懂得一些玄术、又精通医道。在华人中声名显赫。当地深信巫术的马来族人也经常请他驱神赶鬼,治病救人。

  这些华人在万象酒店进进出出,忙碌异常,行李也堆积如山,都是清一色的松木箱子,里面装着橡胶芽条。

  围着这些箱子,大家神情紧张。雷贤钟尤其担忧。这次回国,同船的有七、八家人。大家拖儿带女,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种人多势众的假象,好把这些冒充行李的箱子平安带回祖国去,若万一这些箱子里装的东西被海关查到,个人被砍头不说,妻儿老小通通成了人质。为此雷贤钟不无思虑,心中七上八下。

  海关,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前。他不敢去想10月30日登船时可能发生的万一。不,那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绝对不能让他发生的。

  10月的最后几天里,万泉酒店某一个房间日日房门紧闭,雷贤钟和自己两个把兄弟高大全、吕承养,关在房间里。这两位兄弟也是在雷贤钟极力鼓动下,变卖家产,带妻儿老小,准备跟随雷贤钟回国。他们沉默着,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出万无一失,安全出关的良策。确实没有万全之计。英殖当局不会轻易放一粒胶籽,一节芽苗出关。这时,人称先生的姚月明进来了。他也是密谋者之一,还有彭兴森两兄弟。

  “把行李箱分散到各家各户,都不要写上雷先生的名字,这样,过关一箱就是一箱。”有人建议。

  “自然应该这样,但是,被查出一箱,就难免拖累全部,我看还是不行。”

  雷贤钟突然想起什么,他注视着姚月明:“姚先生,还是你有办法。”

  “我什么办法,雷先生,说笑呀!”姚月明并不在意。

  “我想不必太多虑海关检查,检查的人才最重要。”雷贤钟的话使大家茅塞顿开。顿时把目光都集中在姚月明身上。

  姚月明让人看得很不自在。他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姚先生,你和海关关长有些交情,给他看过相,看过病,再给他这个。”雷贤钟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点数钞票的手势。“这些礼金,我出得起。”雷贤钟又补充道。

  雷贤钟相信姚月明这位老友做得到,只要他放得下,愿意去做。

  姚月明寻思片刻:“我试试看吧!”

  雷贤钟见姚月明应允。虽说是试试看,但他明白。至少海关关长这一关没有问题。他了解姚月明,没有九成把握,姚月明是不会答应“试试看”的。

  

  雷贤钟暗运橡胶芽条回国的大木箱,现存海南农垦博物馆。

  

  年10月30日。“海后”号客轮在马来西槟城启锚,经马六甲海峡,出印度洋,南中国海,在海上浮了七天七夜,于11月6日抵达海口秀英港。一路上风雨飘摇,特别是在马六甲海峡,雷贤钟依然心惊胆跳。没有出公海,随时会有麻烦。海盗不说,英殖当局的巡逻船就常常会无理干预。

  海上七天七夜,雷贤钟守在十几个大箱旁边,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悄悄地把每个箱子打开,让芽条透气。他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些比生命还宝贵的芽条、芽接桩和胶籽,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喜悦。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一座庞大的森林。他仿佛看见从森林里流出一条汩汩欢叫着的乳白色的河流。这是煎熬了多少个日月的梦想,这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从10月20日装箱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半个月了,顺利的话至少还得颠簸一个星期才能运达五指山区的保亭苗圃。按照一般情况,芽条存放上10天左右不芽接上芽桩,芽条就坏了。现在已过去半个月,芽条还很好。他走上甲板,无边无际的黑色海面,没有一点点星火。他在心中祈祷,上帝啊,千万别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十几口木箱,装满了雷贤钟下半辈子的所有希望,也是此生的全部财富。除此之外,他已别无所有了。

  年11月7日,“海后”号客轮在秀英港锚地抛锚,雷贤钟松了口气。他抚摸着这些热二米长,一米宽的木箱,百感交集。

  海口海关例行公事,他们发现这些统一规格的大木箱,里面所装不知何物,雷贤钟多方解释,海关并未接到华南垦殖局的有关照会。木箱一时上不了岸。

  芽条一分钟也不能耽误,雷贤钟事前又未与华南垦殖局联系。千难万险把芽条偷运进祖国,眼看芽条要坏在祖国境内。这时的雷贤钟,真的无计可施了。而海关有海关的规则。

  雷贤钟突然想起了一名叫林春光的记者。

  这位林春光,颇具传奇,说来话长。

  林春光40年代曾在马来亚打游击,是马共战士,和雷贤钟有交往。年林春光被英殖当局逮捕,关在英殖当局的监狱中,夫人在狱中生下一个男孩。年双双被驱逐回国,遂参加解放海南的战争,肃反运动中被怀疑为特务,林春光与夫人同被关在海口白沙监狱。在狱中还诞生了一个女孩。年平反后,林春光到《海南日报》当记者。雷贤钟只好临急乱投医,托人辗转带口信给林春光。

  林春光喜出望外,连忙与海南垦殖分局橡胶处联系。橡胶处闻讯,即派一位刘姓先生,火速赶到海关,刘先生也是马来亚归侨,他知道芽条不及时处理,将会全部坏掉。

  “一粒胶籽,一粒黄金”,刘先生向海关人员解释:“这是中央的说法,不是我刘某人的杜撰。”他给海关递上了华南垦殖局海南分局的介绍信。

  海口海关基本上还是旧海关留用人员,他们有一套规矩,照例还得作检疫处理。既然比黄金还金贵,又是中央的指示,当然得放关。11月8日。垦殖所的刘先生帮忙租了一辆煤炭车,拉着几十个大木箱,连夜往五指山赶。彭兴森两兄弟押着芽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足足走了三天三夜,才从海口赶到百公里外的藤桥。又连夜租板车,把一个个木箱拉过藤桥河,这时,已经是11月15日了。姚月明领着几个人,夜以继日的芽接。这些芽条在路上已颠簸了将近一个月,幸好是10月,气温还不太高,路上又保管得好,成活率在80%以上。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同船回来的老侨工高仁寿先生多次感叹:“这真是中国的好运气!”。

  这话深刻透了。

     

  雷贤钟冒着杀头的风险带回来的良种,共有18个品种。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优质的品种,这些品种有的是他花巨资购买,有的是他的朋友颜标坤先生捐赠。颜标坤也是马来亚华人富商,在海南岛也有产业,比雷贤钟还富有。他把优质良种无偿送给雷贤钟。

  这些良种芽条计有:RRIM、、、、、、,RB86、5/63、5/15、PR、G1—1、TJ16、RI84等,芽接桩多株,芽条多米,胶籽多斤。

  侨福公司共垦荒种植橡胶多亩,定植胶苗4万多株,其中优良品种2万多株。年公司开始大苗芽接,芽接苗长势良好,年年平均增粗在6厘米以上。年8月侨福公司并入国营南田农场,成为该场侨福作业区,雷贤钟先生任作业区副主任,继续担负培育橡胶良种的工作。年,农场试验站开始试割优良品种,经5年试验,优良品种RRIM平均单株年产干胶6-8公斤,比海南实生树的产量高出2倍以上。显示巨大经济效益。上世纪60年代起,国内各地橡胶农场开始引进雷先生的这些优良品种,至80年代,海南垦区引进这些品种达多万亩。经济账无法算。算起来是个天文数字,这是后话。

  

  雷贤钟一家在南田农场自家的小木房前合影

  

  雷贤钟一家离开马来西亚时在家门前面合影

  

  林春光在马来西亚也种过橡胶,他知道这些优质品种的经济价值,以及这经济价值延伸出去的政治价值,他觉得雷贤钟此举不同凡响。他立即写报告向国务院华侨委员会呈报这一事件。国务院侨委立即派人来现场考察。年4月,周恩来总理邀请雷贤钟参加全国侨联大会,雷贤钟在会上当选为全国侨联委员。

  那是他一生中最感荣耀的一天。一部小车把他接到中南海。车停处,周恩来总理走上前亲自给他拉开车门。接见中,周总理亲切地对他说:“你带橡胶良种回来比带金子还宝贵,金子中国有,良种橡胶却很少哇!”

  年10月,国务院授予雷贤钟“开荒垦殖,热爱祖国”锦旗和0元奖金。将近三年之后,周总理又一次接见了雷贤钟。

  雷贤钟曾任中华全国归侨华侨联合会第一、第二届委员、保亭县第一届人大代表、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政协委员、崖县政协副主席、三亚市政协副主席等职。年11月5日因病逝世。终年81岁。1年12月,雷先生被海南农垦局追授予“海南农垦创建50周年百名功勋称号”。

     

  雷贤钟的墓地在今海南农垦南田农场爱工队,工人们习惯叫这里是“老雷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因为雷贤钟的墓地就建在他一家人当年生活过的木板房旧址。墓地后面的山坡上,是他亲手栽种的橡胶树。人们说,这里是海南橡胶事业起步的地方,雷贤钟也将这里视作他事业的起点,却也成了他自己生命的终点。

  图为地方的侨办、民主党派人员到雷贤钟墓前悼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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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1:序

 连载2:楔子

 连载3:两位开国元勋主持秘密会议

 连载4:斯大林鼓掌三声毛泽东布下两只重棋

 连载5:从这里开始一直向南,都可以种橡胶

 连载6:把指挥部前移到垦荒第一线去

 连载7:命令已经发出,绿色大地在急切期待

 连载8:万军归田不解甲-海峡北岸记事

 连载9:万军归田不解甲-琼岛记事

 连载10:垦殖先遣兵:渡海勇士与热血学子

 连载11:大林莽,艰险而荣耀的记忆

 连载12:这个夏天,最热的不是烘烤大地的阳光

 连载13:特林司司长,苏联老大哥,永远不老的激情

 连载14:不是军人的“野战军”

 连载15:一粒胶籽一粒黄金

 连载16:搁浅的炮艇·立体运种网·世界第一苗圃

 连载17:驱散瘟神的阴影

 连载18:苦旱的春天,天上飘下国民党的传单

 连载19:儒将指挥的抗旱定植

 连载20:改变历史的时间之窗

 连载21:海南海北大资遣前夕

 连载22:几份原始文件大发展下的初次反思

 连载23: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连载24: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连载25:耀眼的蓝色与三叶树并行

 连载26:绿色拜谒—从东南亚到海南琼安

 连载27:河流与人的对话

 连载28:橡胶巨子的强国梦

 连载29:重述历史:庸常与伟大同行

  

  

作者简介

  伊始,一级作家,曾任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学院院长,全国文学创作广东中心常务副主任。上山下乡到海南农垦知青。

  郭小东,一级作家,文科二级教授,曾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文学批评家协会副主席。上山下乡到海南林场知青。

  陆基民,副编审,曾任《致富时代》杂志主编、社长,广东省农垦工会主席,广东省新闻工作者协会和广东省期刊出版协会理事。上山下乡到湛江农垦知青。

  温远辉(已故),一级作家,著名诗人,曾任广东省作家协会秘书长、副主席,羊城晚报报业集团副总经理。海南农垦创业者二代。

  谢显扬,高级政工师,曾任广东省农垦总局宣传处处长,广东省省直机关工委宣传部部长、二级巡视员。年加入中国作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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