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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桥读书时的北平中国大学校门
别样的程途——读林廷桥避难记（上）
林廷桥是会文凤会村人，一八九四年生，从小聪慧好学，一九二０年考入北平中国大学（创办于年，首任校长宋教仁、宋被刺后，黄兴继任一段时间。年并入华北大和北师大，校址现为教育部办公区。鲁迅、李大釗、李达都曾在此任教，著名的学生有李兆麟、段君毅、任仲夷等），学文史，攻法律。学成后从事报业，在上海和南京分别创办东亚日报和新民晚报，任编辑。抗日战争爆发后投笔从戎，担任中央军校第六分校政治总教官，参加抗战。抗日战争胜利后转任广西高等法院百色分院法官，直至一九四九年冬。就在一九四九年冬，面对战火纷乱，前景无望的这位法官，便慌不择路，从广西龙州开始跟随溃散的国军一路南逃，前往思乐，到派迁，驻扎板古村，过拱桥，经丁稔大厂，进十万大山，穿防城洞中，过境越南（当时为法国殖民地），歇平辽先安，后被赶进进法方蒙阳集中营，又被南渡富国岛，流落在越南的富国岛的法方介多集中营和阳东集中营。这时已是一九五一年的四月二十日。历史已翻过了新的一页，当初的事情如长河中泛起的一朵浪花，随波逝去。有谁知道这一支逃难的队伍在这一年半的时间经历了什么？稀奇的是，在这南逃的国军中，有一位饱学多才的文昌会文人，记下沿途亲历的一切，写成《避难记》，再现了这一段鲜有人知的历史。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在人生理想眼见破灭的时候，还能够保持高尚的静穆，尽管环境险恶，命悬一线，仍然充滿激情和灵感去写作。后来作者到了台湾，〈避难记〉的手稿在他年去世后，才几经周折从新加坡转到在琼的嫡孙手里。从而使我们今天能从另一个视角了解当时广西的政治形势、风土人情和民俗特色，特别是国军组织的松乱、纪律的散漫和作风的腐败。如今成了弥足珍貴的历史资料（海口电视台年将该书制作成电视《末世惊魂》上、下集并获奖，海南博物舘也请求收藏该书手稿）。从《避难记》中，可见作者知识的渊博，他的记述生动形象、深入浅出、引人入胜。他内涵丰富、诗人本质，每到一处，必触景生情、随意成诗。《避难记》中，所记的诗和词共四十三首，首首真情流露，动人心弦。《避难记》中，还可见作者人品的高洁和仁厚，特别可贵的是，在颠沛流离的苦行中始终不改初心，想念故乡，牵挂亲人。在醉死梦生的逃难队伍中，一直污流不染、独善其身。《避难记》首先记述了民国三十八年，即一九四九年冬天的广西，共军胜利进军，攻克广西省府桂林。桂系国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弃城逃窜，作者所在的龙州城也放弃在即，正万分焦急，恰接广西督办署指示，于是与国军姓蓝的营长一道，走上了茫然的逃亡之路。“避敌从军投大荒，风吹叶落路茫茫”。（作者诗摘，本文引用诗句皆为《避难记》一书中作者原诗）不知路在何方，只知向南逃窜，一路穷村恶水、荒山野岭。“凭高远望众星卑，地避人稀道路歧；原野众众无一村，随风占占一义旗。”而每到一处歇息，借用民房，多是人畜同居一室。“狭狭一室中，起居杂六畜。人睡声呸呸，牛眠气卜卜。面目多里黎，一月无一浴。蚊蚋啄肌肤，腐臭频来扑。每钣三作吐，岂奈肠辘辘。于此再度来，犹若入地狱。”尽管是处于极差的环境，仍写出极好的五律。而且不时遭到共军拦击、性命朝难保夕。有一次是往丁稔：“天已拂晓，走半里路枪声已起，又走半里路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并听到岭上杀呀杀呀的叫，我们不顾一切的拼命的跑，但跑得越急枪声越密，枪声密时我们就伏下，稍疏又起跑，又伏又跑十几次才脱险，到了丁稔，又被误会的国军开枪……。”就这样一路惊魂落魄，一路绝处逢生。但不是谁都是幸运者，而是一路被围追堵击，一路死伤无数。有一位姓周的相识者，在一次行军中被伏击，中弹身亡。作者怜惜，以诗记之；“数月与君共苦甘，同是相期赴国难。十万山前遭伏击，热血沉埋地不寒。”真是说没就没，不说没也没。十万大山，位于广西南部，高海拔七百至一千米，面对大海，毗邻越南，总面积二千六百平方公里（比文昌市的总面积还大二百多平方公里）。山中林木参天，村落稀少。（现已辟为国家森林公园）。国军桂系长官白崇禧逃到海南前已布署其残部在此与共军周旋，开展游击战争。逃到海南后，就用电台遥控指挥，并不时派飞机从海口飞来空投物资以鼓斗志。然而共军一发现其动向，就调动兵力，开始了对十万大山的围剿。共军的行动，使作者所在的残部的处境更为险恶。跟着队伍，四处逃避枪声，对于一位五十来岁的人来说，可说是到了体力极限。然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求生的欲望会产生无穷的力量，“故乡何处，黙黙无言泪沾臆”，对家人的脉脉亲情也使他浑身有了劲。请看他“将木棍丢开，两手不断的攀着树枝和藤而上，有时碰到大石，更是危险，既无竹木可援，石滑如油，面前一团漆黑，唯有几点萤光飞来飞去，我每次腹附石作蛇爬上，十指破裂，血流如注，才到山顶的时，已失知觉。”有诗为证；“援藤扶杖将身上，土松泥滑寸步难。裂指破肿知血流。欲进反退痛心肝。”接着叹息；“下临无地惊魂魄，以手代步心胆寒。步步难，步步难，筋疲力尽登此山。仰天四望口不语，俯首抚膺坐长叹。”可是面对的是群山相连，山外还有山啊。尽管时而有飞机从海口飞来空投物资，但对于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来说，无外是杯水车薪。沿途如有买卖，可变卖自身衣物直到无物可卖以解决果腹之急，倘若途中无村无屋，就得采野菜或到河沟中捞石螺以充饥。有次经过一村，村民跑光并坚壁清野，经搜索，搜出不少谷子，“但谷虽搜出没有臼磨笼无舂成米，大家另想办法，有的以竹蓝或钢盔当石臼，把木棍来舂，砰卜之声，山呜谷呜，每吃一餐，必舂三四个钟头。”他不禁因感而发；“日日随军行，无粮就地微。竹篓权当臼，夜夜舂米声。声声若有诉，诉出心中苦。餐餐唯点盐，肴味无兼数。”也许是心中痛苦难当，只得向天呼怨：“仰天问苍天，生我一何偶。不在百年前，不在百年后。在此乱世间，不如治世狗。”说是苍天啊，为什么不让我生在一百年前或一百年后呢？而偏让我生在这个乱世，活得还不如太平时代的狗。读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珍惜今天的太平日子、更加珍爱自已以及自已的亲人和朋友呢。待续未完
作者介绍林位民
文昌会文镇湖丰村人
海南省农垦中学退休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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