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中国乡村杂志年第三季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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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杂志征文启事

时间:7月1日至9月30日结束

风吹麦浪(散文)

文/涂启智

“豌豆拔过,割麦插禾”……

小时候,每听到房前屋后山上这种鸟叫声,母亲就会说:“‘豌豆拔过’催工,又到‘双抢’季节了!”

老家俗称的“豌豆拔过”即布谷鸟。“双抢”指抢收抢种。既要拔豌豆、割麦子,又要插秧。“双抢”为四时农忙之最,农人的辛苦与甘甜亦是无与伦比。

当春风翻越冬天的山坡,麦苗从厚厚的“雪被”中苏醒,打个激灵,向上疯长。待到拔节抽穗,麦子随和风起伏,汹涌成海洋。此时麦浪是绿色的。等到麦子成熟,则是遍地金黄。风吹麦浪气势壮观,也飘逸浪漫。只是庄稼人并无闲暇心思去欣赏体会。文艺家从风吹麦浪中感受诗情画意与唯美画面,农民心中涌动收获的希望或丰收的喜悦。

“麦浪”词汇富有张力,意蕴无穷,叫人浮想联翩。茅盾在《白杨礼赞》中赞道:“……和风吹送,翻起了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时你会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两个字‘麦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的精华。”“麦浪”,至少在北宋,它已在诗词文章中翻卷。宋欧阳修《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鵶鸣日出林光动,野阔风摇麦浪寒。”想必恰逢乍暖还寒的仲春,又或者心事满腹,欧阳修眼中的麦浪失却些许温馨诗意。另一位并不著名的宋人陈著,一首《青山下》也提到麦浪,洋溢昂扬豪迈的进取激情——“千顷田畴麦浪花,数家林薄笋抽芽。休将世事俱归梦,颇喜人生尚有涯。”

“麦黄一晌,稻黄一秋。”稻穗在秋天里慢慢沉淀,收割不用那么赶忙。麦子却不同。麦穗将黄未黄之际,被正午的太阳烤得心焦火燎,一阵风吹来,立马熟透。

麦黄不等人。早些年,每逢农村“双抢”季节,生产队男女老少倾巢出动。我们这些正在上学的娃子,也要放几天“农忙假”,尽微薄之能助力“双抢”。分田到户后,“农忙假”还延续许多年。

第二天要收割,头天晚上,母亲就在月光下,将形同一弯新月的镰刀磨得锋利。刀锋闪着清冽的光,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交相辉映。

月亮已落,太阳仍在酣睡。天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到处麻麻糊糊的——现在回想,这是凌晨四点左右的光景——我紧跟母亲身后向前奔走。麦田已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大人小孩,一人占据一垄,开镰收割。母亲割完三垄麦子,我一垄才割一大半。母亲又回头帮我割。一垄终于割完,母亲让我坐在田埂上休息。她挥汗如雨,又纵身扑入金黄色的麦浪。

太阳出来了,气温攀高。麦地里热浪逼人。大人们都穿着长袖衣服,并把袖口扣子扣紧,免得麦秸扎胳膊。刚才割麦,因为嫌热,我把袖子高高卷起。此时,胳膊好多殷红的划痕,火辣辣地痛。歇了十几分钟,我咬牙坚持下田,慢慢放倒成片的麦子……

天黑收工,双腿像灌铅一样沉重,早已饥肠辘辘。母亲麻利地从菜园摘回一篮子茄子、黄瓜、西红柿……马不停蹄生火做饭。我拿起西红柿和黄瓜,搁在衣服上蹭两下,立马送入口中。母亲蒸了一锅干饭犒劳。我一口气干掉三碗,感到十分满足与幸福。经过大汗淋漓的劳作,即便清汤寡水的日子,滋味也分外香甜。

风吹麦浪,是麦子在翩翩起舞。在一场盛大华丽的夏收舞蹈中,麦子的生命轻轻飞了起来。麦子以通身金黄昭示庆贺生命的丰盈与圆满,也表达对土地、天空和岁月的感恩。感恩土地的孕育、天空的恩泽、岁月的馈赠。风吹麦浪美轮美奂,是麦子一生的高潮。它又像一个隐喻,绚烂之后是谢幕。风吹麦浪之后,麦子将从田野退却,归隐粮仓。在那里,麦子埋头书写五谷丰登的诗行。

考学,参加工作。多年以后,又外出谋生,从故乡到异乡……与家乡农村日益疏远。风吹麦浪渐行渐远,但它已经成为生命中的意象。母亲经常念叨的农谚:“五黄六月不晒背,十冬腊月活受罪”亦常常萦绕耳畔。无论身在何处,不管哪个岗位,我都以躬耕垄亩的农夫形象,勤勉踏实,埋头苦干,迎来事业上一波又一波的“风吹麦浪”。

近些年,因为收成效益欠佳,老家田地大片抛荒。许多乡亲甚至不再种麦子。即便偏僻的山乡,风吹麦浪也风光不再。

又到麦收时节,我在远离故土的城市,遥想风吹麦浪恢宏景象,不禁心潮起伏。它是那样遥远,而又如此切近。风吹麦浪给我心灵永恒的滋养——只有忘我劳动和不懈奋斗,我们方能收获物质的富足和诗意的生活。

审阅:陈玉花

简评:麦浪连碧天,起起伏伏。一个固执的季节,一个丰收的季节。它长成作者生命中永远美丽的花儿。朴实中透着对生活哲理和生活本身的深刻思考。看出作者是一个热爱生活,懂得感恩、积极向上的人。点赞!

终审:严景新

编辑:卜一

作者简介:涂启智,男,原籍湖北襄阳,现居深圳。深圳龙岗区作协会员。在《工人日报》《海南日报》《海口日报》《羊城晚报》《金陵晚报》《半岛都市报》《汉水》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小说、评论(杂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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