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特号铁甲舰。
在法国侵占广州湾时期，曾于年7月22日将海头汛（今霞山）命名为白雅特城。白雅特城的命名是否与法国战舰——白雅特舰有关系？白雅特舰是否曾到过广州湾等一系列疑问吸引历史爱好者去考证，现在将本人一些研究与大家一起分享。
白雅特号舰登陆广州湾的唯一证据
如果从年法国海军到广州湾海域进行秘密勘察活动算起，一直到年初印度支那总督杜美将广州湾的管理工作移交给民政官为止，已有笛卡尔号、帕斯卡尔号、袭击号、狮子号、当特尔卡斯托号等大批法国军舰登陆并侵占广州湾。但是，在有关广州湾海域所发生的各类军事行动的叙述与研究中，我们几乎看不到白雅特号军舰的影子。而在湛江本土学术圈中，的确有人认为白雅特号到过湛江避风或登陆，也有人认为白雅特号从来没有来过湛江，但都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在始终缺乏学术证明和官方文献支撑的情况下，法国学者伯特兰·马托于年出版了一部题为《白雅特城》的广州湾著作，其中关于法国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的叙述，不经意间涉及到了白雅特号的出场：一位法方战争亲历者为我们留下了白雅特号军舰登陆广州湾作战的瞬间。这个叙述片段给我们提供了迄今为止白雅特号军舰登陆广州湾的唯一证据。这份仅有的证据就是参加过年11月黄略和麻章之战的法国海军陆战队下士乔治·于班（GeorgeHubin）所写的战地日记。当时海军陆战队下士乔治·于班乘坐高礼睿的旗舰当特尔卡斯托号，刚刚穿越了广州湾的入海口，他这样记述道：这是个充满阳光、明亮的早上，景色非常美丽。我们在所有的船舰面前依次通过，辨认出了白雅特号、帕斯卡尔号、笛卡尔号，以及其他几个小炮舰。这四艘漂亮的军舰（按：包括乔治·于班下士乘坐的当特尔卡斯托号——本文作者）代表了强大的军事实力……。士兵们利用舰队的小艇毫不费力地登陆，在离河五六百米、布满了茂密多刺的绿色灌木的细沙上扎营。……我们的炮兵对一群群妇女、老人、儿童、牲畜和马车进行可怕的轰炸，炮弹的射程至少是米。每一片落在逃难者中的炮弹都使死伤者堆积如山，留下一片血腥和嚎叫……。乔治·于班虽然只在日记中浮光掠影地记录了自己所目睹的白雅特号的出场，但对于仍然迷惑于白雅特舰与广州湾联系的人们来说，可以起到解惑的作用。
命名白雅特城与白雅特舰是否到达过广州湾无关
那么，为什么说法国人命名白雅特城跟白雅特舰是否到达过广州湾没有什么关系呢？原因很简单，即在我们的证据范围内，早在乔治·于班下士记载白雅特舰来到广州湾参加年11月的黄略之战时，白雅特城就已经获得命名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而退一步说，即使设想白雅特号真的随比道里埃尔准将前来广州湾，或以接收租借地之名侵占海头，那也与比道里埃尔准将乘坐“让巴特号”军舰侵占海头的真实记述相冲突。
因此，那种假设在年黄略之战前，白雅特号登陆过广州湾的说法均无法自圆其说。这样一来，无论白雅特舰与广州湾之间是否存在历史与事实联系，都并没有成为法国人命名白雅特城的根据或理由。而与此相反，后来在年11月，印度支那总督让·德句上将提议并修建白雅特城登陆纪念碑，反倒有一个真实的历史借口，即用以纪念年（路易十四时代）因到中国经商而滞留在广州湾的法国商船安菲特里特号。不过，关于法国舰队，尤其是白雅特号与广州湾及白雅特城的关系这一话题，我们今后仍有做出进一步探讨的必要，也许还有新的证据可以丰富乃至更改我们的结论。
孤拔上将在白雅特舰上的办公室。
将广州湾命名白雅特城的原因
法国人最初对于白雅特城的命名却并非基于白雅特舰与广州湾之间的真实的历史联系。法国人命名白雅特城的主要意图，在于纪念法国的民族英雄及白雅特号军舰，而这种纪念跟白雅特号是否到达过广州湾并无关系。这种纪念主要分为两个层次：第一，是对法国中世纪“英勇无畏的骑士”白雅特（—）的纪念，深层意图则是通过借其威名，激励法军士气，压制中国人民的抵抗意志。白雅特城的命名时间是年7月22日，这个时间距离比道里埃尔准将占领海头汛刚好整整三个月，法国人就是借这个时间的当口纪念其占领海头三个月，并且举行了纪念仪式。白雅特，是法国军队中最负盛名的铁甲骑兵。历史上的白雅特，原名皮埃尔·杜特利尔，是法国东南部白雅特城堡和庄园的主人，法国名将，一生跟随查理八世和路易十二，身经百战，屡建奇功，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曾以一人之力抵挡个西班牙士兵的进攻，最后于年战死在意大利。白雅特直到今天被列为“法国历史上个关键人物”之一。当然，法国人并不是为了纪念而纪念，而是通过命名白雅特要塞（取FORTBAYARD的字面意），以激励其士气，和压制中国人民的抵抗意志，也是其重要用意之一。第二，是对法国远东舰队总司令孤拔上将（—）及其旗舰白雅特号的纪念。法国远东舰队成立于年8月，由“中国及日本海域分舰队”（）和“（越南）东京分舰队”（）合并而成，鼎盛时期拥有5艘铁甲舰、15艘巡洋舰以及其他各类舰船共35艘，官兵人。远东舰队最令法国人自豪之处，是它的旗舰白雅特号及其统帅孤拔上将。白雅特号于年服役，排水量达吨，载员人，为孤拔远东舰队最大舰只。之后白雅特号随孤拔全程参加了中法海战，在战斗中被击断舰首主桅，下坠的桅木把正在舰桥上指挥的孤拔砸成重伤，不久孤拔死在澎湖。年6月，白雅特号载孤拔尸首回国，随后回布雷斯特船厂维修。年退役，成为趸船。出于对孤拔上将的敬意，法国政府为其举行了国葬仪式，随后孤拔被载入了法国海军史册。因此，以白雅特命名海头汛，也算是对孤拔和白雅特号最好的纪念。对于白雅特城命名中的这层意义，马托在《白雅特城》中也给与了认可。
来源：湛江晚报文：王钦峰图：记者何杰提供
(作者为岭南师范学院地方文化研究院院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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